深秋的夜晚，风裹挟着凉意掠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，路灯昏黄的光晕下，落叶打着旋儿缓缓坠落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。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深夜，红绿灯依旧机械地变换着颜色，路口的烧烤摊冒着袅袅白烟，老板老张正低头翻动着滋滋作响的肉串，油脂滴在炭火上，溅起零星的火花。他的脸上挂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，心里盘算着再撑一会儿就能收摊回家，给生病的老婆子熬一碗热粥。可就在这时，一阵刺耳的喊骂声撕裂了夜的宁静，两帮年轻人不知为何突然对峙起来，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。老张抬头望去，只见其中一个小伙子猛地从摩托车后座抽出一把两米多长的砍刀，刀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冽的寒光，他的眼神里燃烧着疯狂的怒火，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。老张的手一抖，肉串掉进了炭火里，瞬间焦黑。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，嘴里不自觉地念叨着“我操，我操……”，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。那群人已经厮打成一团，喊杀声、金属碰撞声、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，宛如一场荒诞的噩梦。路边零星的行人纷纷退避，有人掏出手机拍摄，有人低声议论，却无人上前阻拦。老张望着那个挥刀的少年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——如果他还活着，也该是这般年纪了。三年前的那个雨夜，儿子为了救一个横穿马路的小女孩，被醉驾的卡车撞飞，鲜血混着雨水流了很远很远。老张至今记得儿子最后望向他的眼神，清澈得像秋天的湖水，没有恐惧，只有一丝遗憾。此刻，那把砍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将他拉回现实，他看到刀锋掠过另一个少年的肩膀，鲜血瞬间浸透了白色的校服。老张不知哪来的勇气，猛地冲了出去，张开双臂挡在那群杀红了眼的年轻人面前，嘶哑着嗓子喊：“别打了！要出人命的啊！”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，挥刀的少年愣住了，他盯着老张皱纹纵横的脸和那双颤抖的手，突然想起今天出门前奶奶塞给他的热包子，想起小时候被邻居欺负时爷爷拎着扫把护在他身前的背影。刀“咣当”一声掉在地上，少年捂着脸蹲了下去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。警笛声由远及近，这场闹剧终于落幕。老张瘫坐在马路牙子上，摸出兜里那张被磨得发毛的全家福，照片里的儿子穿着高中校服，笑得腼腆。一滴泪砸在玻璃相框上，他抬头望着飘落的梧桐叶，心想这深秋的风，怎么比往年更冷了呢。